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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晚都送妻子回家的男人全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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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当我推开病房的门,看见一袭白布正缓缓覆盖住苏芸那面目全非的脸。

苏芸,是我结婚八年的妻子。

全身的骨骼仿佛在一瞬间断裂,我顺着门滑落到地上,喊不出声音,流不出眼泪,喉咙一阵阵紧缩。

我只能竭力张大嘴巴,瞪着绝望的眼睛,急促地呼气。

或许,这就是世界顷刻崩塌的感觉。

今天是年6月15号,苏芸早晨出了车祸,重伤昏迷,同车的专车司机则当场死亡。

当时我正在上海出差,得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,但还是晚了一步。

下午一点,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抢救,她终是没有活过来。

交警看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,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走了,说等我心情平复了再和我谈。

他们说这场车祸有点蹊跷。

02

从医院回到家已是黄昏,远远地,我看见女儿橙子和奶奶在小区广场上嬉闹。

橙子今年六岁,是我和苏芸唯一的孩子。

听着那清脆悦耳的笑声,我一时不敢走过去。我不停地调整呼吸,努力挤出微笑,努力控制着溢满眼眶的泪水。

“爸爸!”橙子发现了我,挥舞着纤细的胳膊跑过来,脑后的两条辫子上下起伏。

我张开双臂,接住那飞奔而来的小小的身体。

她朝我身后看了看,“妈妈呢,你不是去找妈妈了么?”

“妈妈出差了,要很久才回来。”我尽量说得很平静,但嘴唇还是禁不住微微颤动。

远处,母亲轻轻擦了一下眼角,脸上却还挂着微笑。

她已经知道了苏芸的死讯。

“哼,爸爸出差回来妈妈又出差,你们一点都不疼我。”橙子撅起小嘴,脑袋歪向一侧,假装不理我。

“小傻瓜,爸爸妈妈最疼橙子了,你只要好好听话,妈妈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
“骗人!我知道妈妈不爱我了!”她甩开我的手,跑回奶奶身边,“奶奶,我们回家做红烧肉,不让爸爸吃,嘻嘻——”

看着两个人手牵手的背影,我再也忍不住,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。

在家里,我让自己表现得比以前还开心,生怕橙子发现什么端倪。
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,更受不了那天真纯净的眼神。

每当她鼓着眼睛忽闪着睫毛认真地看我,我就像心脏里裹了一只活着的刺猬,每一秒都咝咝地疼。

睡前,我像往常一样给她讲故事。

柔和地灯下,她只露出脑袋和两个攥着被角的小手,像一只刚出窝的兔子。

时针过了十点.她依然很兴奋,扭着身子撒娇让我继续讲。

往常这个时候她已经睡熟了。

“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精神,可爸爸好困啊,橙子放过爸爸吧。”我合上了书。

“真的困了么,不许骗人哦?”橙子一本正经地说。

“真的。”我作势揉揉眼睛。

“好吧,”她伸直胳膊,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“我想要爸爸困,这样你就能很快地睡着了。”

看着那天使般的脸庞,我的心瞬间融化了,这一刻,我明白,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,比我的生命都重要的东西。

深夜,我坐在床边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,目光所及处,是相片上我和苏芸青春洋溢的脸。

苏芸,你怎么忍心撇下我和橙子啊!

03

交警通知我去一趟大队,同时去的,还有专车司机的父母,两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。

“这是事发前一个路口的监控。”警察指着屏幕对我们说。

我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,那辆黑色大众轿车里,开车的竟然是苏芸!男司机则坐在旁边的副驾驶上。

车在等信号灯,只见苏芸从后座拿过自己的包,掏出口红描了两下,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盒大小的白色盒子,上下看了看,脸上是疑惑的表情。

不知道她对旁边的司机说了句什么,司机笑着接过盒子。

这时候绿灯亮起,车子穿过路口,驶出了监控区域。

警察说,十几秒后就发生了车祸,但车辆没有安装行车记录仪,不知道当时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。

说完他又打开一段视频,是跟在后面的汽车拍下的。

黑色大众开始行驶得很正常,但突然左右晃了晃,失控般倾斜着加速冲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大货车的底部,整辆车的上半部几乎被削平,火苗也迅速窜出来。

我还没从骇人的画面中反应过来,脖子就被司机的母亲掐住了,她一边摇晃一边哭喊着,“都是你们害死我儿子的,他死得太冤了!”

我没有躲闪没有反抗,任由那些尖细的指甲陷入我的皮肉里。

警察费了很大劲才把她拉开,高声训斥着,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。

警察先把他们支走,又对我说,你先前说那个男的是专车司机,我们的人去滴滴公司核实过了,没有这个人。

还有,他的尸检报告显示,他血液里的酒精含量是毫克每升,这应该就是你妻子开车的原因。

一连串的信息让我有点发懵。

一年多来,我无数次见过那个男人,我知道他的名字是刘魁,苏芸告诉我他是滴滴的专车司机。

苏芸的腿不好,不能久站,虽然她有驾照,但是家里的房贷刚还完,还没有买车,所以我就让她每天打车上下班。

而刘魁就在她们写字楼下趴活,每晚送她回来。

每当他把苏芸送到楼下,我都会对他说声谢谢,他也笑着冲我点点头。

就在上个月,有一天我提前回家,看见他在我家里,苏芸说是让他上来加点热水。

我想都是老熟人了,帮个忙也是应该的,我还留他吃了晚饭,其间有说有笑地很是热闹,苏芸的脸上也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快乐。

苏芸为什么骗我?

我麻木地办完各种手续,签下一个又一个名字,一步一顿地走出交警大队。

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发烫,我濒死的细胞一下苏醒过来。

我突然想到,刚才监控里那个男人穿着的白色短袖T恤无比地熟悉。

是几年前我从日本淘回来的旧版衣服!

我又想到,夜里失眠打开橱子,那瓶原本没开封的五粮液只剩下一个瓶底,而苏芸是不喝白酒的!

虽然内心极力地拒绝,但一个可怕的想法还是很快蔓延了我的全身。

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,我竟然忘了哪边才是家的方向。

犹豫再三,我还是拨通了王文波的电话,“哥们,在不在单位?”

04

王文波是苏芸的街坊,我的大学同学,也是我和苏芸的媒人,结婚后,我和他的关系比他和苏芸的关系还要好。

他现在是我家小区的物业经理。

节哀顺变,这是王文波看到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
我没理他,直接让他带我去看监控。

到了监控室,他又转身挡在门口,劝我说,人都没了,没必要,万一真有事,心里更堵得慌。

我只回答了他一个字,滚。

这儿的监控只保留十五天,我先是调出了车祸当天的录像。

凌晨三点零五分,那辆黑色大众就到了我家楼下,刘魁下车径直钻进楼里。

“我靠,这不是刘魁嘛!”旁边的王文波骂了一句。

我没有说话,只是回头瞪着他。

他尴尬地笑了笑,说你别这么看我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只知道他是苏芸的初恋,苏芸跟你之前就和他分了,鬼知道他来这儿干什么。

和苏芸恋爱的时候,我只知道她谈过一个对象,具体情况一直没问过,我也不想问,我认为过去的事就让它安静地过去吧。

我没有说话,继续看录像。

刘魁上去以后,就没有下来!

直到七点五十分,刘魁和苏芸出现在楼下,刘魁身上的衣服,从来时的红色T恤换成了我的白色T恤。他脚步有些摇晃地走回车里,苏芸则站在单元门口。

过了五分钟,我的母亲走进画面,苏芸和她说了几句话后,她走进楼里,苏芸则上了刘魁的车,坐在驾驶座上。

这是我和苏芸的约定,如果两个人都不在家,就让住在附近的我母亲过来照顾橙子。

再调出前一天6月14号的录像,刘魁下午两点十三分来了,依旧是上楼之后就没了动静。

三点零一分,我竟看到女儿橙子背着她的卡通包独自出了楼门,我紧张地按着快进键,一个小时后她又背着包回来了。

四点五十二分,刘魁驾车离开。

我的拳头压在桌面上,咯咯作响,手背的青筋顶着皮肤突突跳动。

“哥,我亲哥,冷静点,这是公家的!”

王文波从背后搂住我的腰,我的手里举着一把椅子。

“走,陪我喝酒去!”我扔掉椅子,大步向外走。

“成,我舍命陪大哥!但提前说好了,喝完酒不准闹事!”他边说边跟过来。

我停下脚步转过身,正和他面对面,差点撞上。

我问道:“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”

05

夏夜的烧烤摊最是热闹,我像个饿死鬼一样不停地啃着肉串喝着扎啤,王文波则唠唠叨叨地劝我。

他说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苏芸和刘魁的事,正考虑要不要告诉我,他们就莫名其妙地发生了车祸。

我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什么,这时候,身边只要有一个人陪我就好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王文波夺过我手里的酒杯,“别喝了,再喝就死人了!”

“死了就好了,我去问问他俩——嗝——”

我眯着惺忪的眼睛,挺直脖子,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。

王文波忙拍拍我的背,“好好好,随便问,想问什么就问什么。”

“我问,我问他俩,我家的床大不大舒不舒服,嘿嘿……”

“别胡说八道!”王文波重重拍了一下。

“那个娘们的奶子真大!”我指着邻座的一个女人说。

“我靠!”王文波起身捂住我的嘴,转头对着邻座的人笑笑,“喝多了,喝多了。”

我扒掉他的手,一口气没喘上,眼泪却涌出来。

我低下头,埋在两膝之间,嘴里的话含糊不清,断断续续,“我真的很爱苏芸,真的很爱橙子,我真的很爱这个家……”

06

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,我对王文波说,你走吧,我自己上去。

行不行啊,他在我身后喊。

我没有回头,只是摆摆手。拐进楼道的时候,我瞥了一眼,王文波还站在原地看着我。

开门声惊醒了沙发上的母亲,她说橙子已经睡了,问我怎么了,喝成这德性。

我一把搂住她,伏在她瘦弱的肩头,一句话不说。

我已然忘记了上一次和母亲拥抱是什么时候。

“没事没事,你还有妈还有橙子,我们还都指望你呢,好好地……”母亲拍着我的头,小声安慰我。

但我分明感觉到,脖子里落下一滴一滴潮湿的温热。

我轻手轻脚地走进橙子的房间,站在床前,橙子感觉到我似地翻动一下身子,肉肉的脸蛋像被清晨的露水打湿的花瓣。

床头放着一幅画,是橙子画的。纸上有一个太阳,一片草地,草地上是三个人的背影,左边一个高大的男人,右边一个白发的老人,中间是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,纸的边缘有四个歪歪扭扭的字:我的一家。

端详着手中的画,我傻傻地笑出了声音。

“别撒酒疯。”母亲拉着我的胳膊,把我拽出橙子的房间。

母亲告诉我,今天下午在小区里,有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老太太趁她不注意偷偷和橙子说话,她后来问橙子那老太太说什么了,橙子说问她叫什么,多大了,还扯了自己一根头发。

没听母亲说完,我胃里一阵翻涌,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。

07

年7月4号,我还没下班,母亲就打来电话,说有人来抢孩子,我慌忙赶回家。

家里的门半开着,客厅里站着八个人,其中两个我见过,是刘魁的父母。

刘魁母亲见我回来了,说你来得正好,今天我们要带橙子走。

“什么意思?”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她使了个眼色,旁边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递给我一份文件,是亲子鉴定书。

橙子是刘魁的亲生女儿!

“假的,一定是假的,你们别想糊弄我!”我甩掉手中的文件,大声吼道。

“别自欺欺人了,文波说苏芸的事你已经知道了,干嘛要替别人养孩子,你还年轻,再找个女人不是很简单的事?”刘魁母亲不紧不慢地说。

“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刘魁和苏芸的事?”我问。

“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,我也不嫌丢人,是,我们打一开始就知道,苏芸和你结婚不到一年,刘魁就带她回过一趟家,我们没少劝她,她就是拖着不肯离婚,现在他俩都没了,橙子是刘魁的女儿,也是我们刘家唯一的骨血,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老两口好不好?”

听着刘魁母亲的话,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,胸腔里像灌了一桶石灰水,来回翻滚着,烧得厉害。

“李先生,”年轻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“好好考虑考虑,如果你答应了,我们会给你一笔钱,就当是赔偿金。”

我兀自笑了起来,“我只说一遍,橙子是我女儿,谁也带不走她!”

“那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。”年轻男人耸耸肩,看向刘魁的父母。

“随便,我奉陪到底!”

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我心里清楚,真要打起官司,自己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

我始终不肯相信,亲手养了六年的女儿,到头来竟是别人的孩子。

“橙子不见了!”身后,母亲发出一声惊叫。

08

原来,趁我们争吵的工夫,橙子不知什么时候溜出了家。

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慌了神,短暂的安静之后,几乎同时冲出了门。

晚上八点多,一行人垂头丧气地聚集在我家楼下。

“报警吧。”刘魁母亲说,其他人纷纷附和。

我眉头一紧,一个地方闪现在脑子里。

“我知道了!”撂下一句话,我飞奔出去,大家也一头雾水地跟在后面。

两条街外的公园里,我看到橙子的时候,她已经斜躺在凉亭的长木椅上睡着了。

我的力气一下子泄尽了,撑着膝盖,大口地喘气。

我抱起橙子,她睁开眼睛看到是我,飞快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,“爸爸,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!”

曾经,我带橙子来过这里,当时我们坐在木椅上,她问我,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爸爸了怎么办?

我敷衍她说,那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,我一定会来接你的。

她认真地使劲点点头。

没想到,她居然全都记得。

“爸爸,我饿了。”橙子有些疲惫地靠在我肩膀上。

“走,爸爸带你回家吃好吃的。”

我抱着橙子,迎着赶过来的刘魁父母一帮人走过去。

我的目光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,然后一字一顿地说,“谁要敢抢孩子,我就弄死谁!”

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,我和橙子走远了。

这一刻,我忽然感到无比地轻松。

长长的街,周围的霓虹明明灭灭。

橙子趴在我的背上,我慢慢向前走,柔和的路灯光把我们铺成一个分不清彼此的影子。

“爸爸,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?”橙子歪着头问。

“瞎说,爸爸什么时候都会要你。”

半晌,她又问:“爸爸,是不是我闯祸了,妈妈不会回来了?”

我停下脚步,亲一下她的脸蛋,“没有人会离开橙子的。”

09

年9月24号,星期一,今天是中秋节,也是苏芸走后的第一百零一天。

这段日子很平静,刘魁的父母没再来闹,而是托人说要和我协商解决。

早晨起来,我像往常一样亲亲橙子的额头,没想到她闭着眼睛笑了出来。

“小坏蛋,原来你醒了。”

“嘻嘻,我就是想等爸爸来亲我。”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。

“好了,快去洗脸刷牙。”

“今天我们去哪儿玩?”

“先去市场买菜,晚上爸爸做大餐!”

“好哎,买菜喽,那些大龙虾大螃蟹肯定想死我了!”

橙子兴奋地在床上又蹦又跳。

小区西边有一个大型的农贸市场,平时就很热闹,赶上节假日,更是熙熙攘攘。

“小美女,好久不见。”

市场入口处,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冲着橙子挥手打招呼,他蹲坐在一个角落里,面前摆着一个笼子,里面有十几只大小不一吱吱乱叫的白鼠。

我去,吓我一跳!

这玩意儿喜欢的人当宠物,不喜欢的人看见就觉得恶心,苏芸就是后者。

有一次我们一家三口在小区散步,路上蹿过一只老鼠,苏芸吓得一路尖叫着跑回家,蹦到床上半天不敢下地。

“大哥,买一只吧。”男孩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我的目光落在他旁边的一摞盒子上,这盒子……

我想起来了,和监控录像里苏芸从包里拿出来的盒子一模一样!

“这些盒子是你的?”我问道。

“大哥好品味,这是我自己DIY的,就此一家,别无分店,便于携带,还能整蛊搞怪,你要买白鼠的话,盒子免费!怎么样,买一只吧,回去配个对,只有一只多孤单!”

“你说什么,什么配对?”我忙问道。

男孩指指躲在我身后的橙子,“她几个月前买过一只,怎么,死啦?”

“过去这么久了,你确定?”我继续追问。

他拍拍胸膛,自信满满,“我偶尔来摆摊,买的人又少,所以记得很清楚,那天应该是六月十几号,十……四号,对,十四号,那一整天我就卖出去一只,下午三四点钟,她一个人来的,背着个挺好看的卡通书包,当时塞给我一大把零钱,我还以为她是走丢的孩子,担心了好一阵子呢。”

渐渐地,我的喉咙一阵阵发干,耳朵里像有无数只飞虫嗡嗡响着来回穿梭。

我慢慢蹲下身子,两手扶着橙子的肩膀,盯着她瞳孔中表情复杂的我自己,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
她却忽然扬起嘴角,微笑着用力搂住我的脖子。

然后,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,“爸爸,你会一直一直爱我的,对吧?”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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