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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国少将曾生回忆南海舰队保卫西沙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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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卫西沙

一九五九年二月,南越吴庭艳集团,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,进犯我西沙永乐群岛,无理抓捕我在永乐群岛的深航岛作业的渔民八十二人,渔船五艘,撕毁我岛上、船上的国旗,“勒令”我国渔民不得在西沙领海生产。后来又进一步侵占我深航、晋卿、珊瑚、金银等岛。这是明目张胆的侵略行径。对此,我国政府提出了严正抗议。为保卫我国领土主权,保护渔民正常生产,周恩来总理指示,组织海军巡逻西沙群岛。彭德怀国防部长提出了明确要求。南海舰队及时调整了兵力部署。三月初,舰队司令员赵启民到达榆林,在海军肖劲光司令员参加下,召开了舰以上干部会议,具体部署巡逻西沙任务。

东沙、西沙、中沙、南沙,是我国南海四大群岛,自古以来就是我国领土。西沙群岛位于海南岛东南方,距榆林港约一百八十海里,由三个小群岛(宣德、永乐和南部诸岛)共三十多个岛、礁、滩组成,是我国通往东南亚各国的海上交通要道,也是国际航路要冲,在国防上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。

这里地处北回归线以南,长夏无冬,雨量充沛,大部分岛屿植物茂盛,终年常绿。岛边银白色的珊瑚细沙,在阳光下分外耀眼。在我国文书记载中,这里自古就有“千里长沙”之称。岛的四围有环状礁盘,深蓝色的海水,在这里变成一片片浅绿,分外妩媚。从飞机上远远望去,真仿佛是一把美丽的珍珠,撒在这辽阔的海面上。好几个岛上出土了大量的唐宋文物,说明我国人民很早就在这里劳动生产。这里的自然资源十分丰富,岛上栖息着数十种海鸟,海区盛产石斑鱼、马蛟鱼、鳗鱼、鱿鱼、鲍鱼和海参、俄帽、龙虾、海龟、马蹄螺等珍贵特产。著名的梅花参,大的长有一米,重达二十多公斤。海龟一般都重约一百多公斤。岛上的鸟粪是很出名的。海底还蕴藏着石油和天然气。一九五九年我国渔民在这里生产的产值,即达两亿三千二百多万元。

正因为西沙群岛地理位置重要,物产富饶,各国帝国主义者都曾企图染指,历史上法国和日本都曾侵占过,并以这些岛屿作为侵略我国和印度支那的跳板。但西沙群岛之为中国领土,是举世公认的。苏联一九六八年以前出版的所有《世界地图》,都标明南海诸岛是中国领土。早在一九四七年,越南民主共和国电台就曾评论说:“法国之向中国争取西沙群岛,实属无理要求”。就连英、法等老牌殖民主义国家出版的地图中,也标明南海诸岛隶属中国。南越当局妄想接过殖民主义者的衣钵,公然侵犯我国领土主权,引起了我国人民的极大愤怒。作为中国人民海军,保卫祖国领土主权,保护渔民安全生产,是我们的光荣职责,尽管这时我们舰队的力量还不大,深海航行的经验还缺乏,但在维护祖国尊严的神圣使命面前,我们责无旁贷。

我分工管作战,组织西沙巡逻,当然也是我的主要责任。一九五九年三月十七日,我参加组织了舰艇编队首次西沙巡逻。同志们回来后向我讲述了当时的情景。那天遇到六七级的风浪,我们的舰艇吨位比较小,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员晕船呕吐,但大家始终坚持在战位上,谁也不肯休息。

在这次巡逻中,美帝国主义的军用飞机,总是围绕着我舰艇编队低空盘旋,最近时距离仅约一百米,几乎是擦着桅杆飞过,同志们一个个义愤填膺,更加激起了昂扬的斗志。

这一年共完成了十六次巡逻任务。第四次巡逻时,舰队赵启民司令员亲自随舰出航,给了大家很大鼓舞。特别是一九六0年三月的一天,猎潜艇第七十三大队艇,执行巡逻西沙任务后胜利返航,徐徐驶进榆林港内,列队在甲板上的水兵们意外地发现,在码头上欢迎人群的最前列,伫立着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,仔细一看,原来是敬爱的周恩来总理!只见他扬起右手,亲切地注视着远航归来的舰艇。“总理来了!总理来了!”水兵们十分兴奋地传告着。舰艇靠岸了,刚刚放好跳板,周总理就健步登上艇,和指战员一一握手问好。握着总理温暖的大手,看着总理慈祥的笑容,同志们感到无限幸福。总理详细询问了巡逻的情况、岛上的建设、生产和军民关系等,并向大家指出了巡逻西沙的重要意义。水兵们后来才知道,周恩来总理是陪同著名的美国记者安娜·露易斯·斯特朗来海南岛参加视察的,曾专程到榆林港来检阅基地舰艇部队。这一天,当周总理得知艇要从西沙巡逻归来,不待舰艇进港,又驱车来到榆林港,站在码头上迎候。这个消息更加使同志们激动万分。

总理当时向大家郑重地说道:“西沙的岛子虽小,但每一个都是我们的领上。保卫西沙,同志们的责任重啊!’’这难忘的接见和语重心长的话语,长久地留在同志们心头,鼓舞着舰队广大指战员,牢记自己的使命,前赴后继,勇敢战斗在保卫祖国神圣领海的岗位上。

西沙巡逻不单是军事斗争,主要的还是政治斗争。部队坚决执行了党中央、中央军委的对敌斗争政策,不打第一枪,从政治上孤立了敌人,揭露了敌人的侵略真面目,赢得了世界各国人民的同情和支持。从军事角度来讲,随着西沙巡逻的开展,也给我们海军的战斗训练开辟了新的场地,书写了新的篇章。西沙群岛虽然距岸不是太远,但是这里的水文条件、气象条件基本近似大洋,为我们今后在大洋中的航行和战斗活动开拓了道路。

开始时,有的领导干部担心每月巡逻二至三次,任务太重,舰艇数量不足,出海风浪又大,算来算去,感到无法完成年度军事训练计划。但实践的结果却完全相反。执行巡逻任务不但没有影响军事训练,而且推动了战术技术训练。榆林基地原订计划全年进行十二次战术演习和合练,实际上完成战术演习八次、合练二十六次,超额完成任务的百分之二百八十三。并且有的课题还是反复演习。如五防训练,每次出航必然进行,因为敌机经常在上空盘旋,敌舰就在附近活动,潜艇、水雷随时可能遇到,只要敌人打出第一枪,我们马上就要投入战斗。战术背景就是面前活生生的敌人,因此,从每个战术动作到具体操作细节,都不能容许有任何马虎。演习特别逼真。锚地防御,就是在西沙停泊中完成的,由于眼前摆着现实敌情,所以组织严密、细致。经过一年来的训练,新兵已熟练地掌握了专职操作技术,新调来的干部,已经可以单独工作。他们并没有过多地占用专门训练时间,主要是结合巡逻任务来完成的。因为巡逻本身既是复杂条件又是复杂情况,结合巡逻进行演习,就不仅学会了一般战术原则,也大大提高了指挥员的指挥能力。

航海方面的收获也比较大。在第一次巡逻之前,不少舰艇干部在思想上有很大顾虑,认为西沙岛屿低(一般不到八米高,最高的石岛也不过十二点四米,除少数目标外,没有助航设备),暗礁多,海区不熟悉,担心能否顺利航渡到目的地。为了确保航行安全,我们集中了十多名从海军司令部到大队的航海干部,共同研究“保驾”。经过三次巡逻,大家就习以为常了。航海技能显著提高,天文航海走上了实用阶段。过去几年来,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进行训练,没有远离过海岸,都是依靠地文航海。虽有部分干部懂得天文航海,由于不经常练习,技术生疏,天测舰位没有把握;原来不会的,对天文航海存在着神秘感,被一套公式、数字和理论所吓倒。历年来,这方面的学习任务都没有完成过。西沙巡逻,没有陆地标志可以依靠,天文航海便引起普遍重视,在领导组织下,掀起了群众性的学习热潮。舰去西沙巡逻前,只有五个人懂得天文航海,现在增加到十七人。全年舰艇部队参加学习天文航海的有一百七十六名,其中九十一名是新学的。同时,地文航海的技能也明显增强。第一次巡逻,发生舰位误差十八海里,主要由于过去完全依靠陆地标志,没有积累风浪压对本舰影响的资料,对仪器的误差没有很好掌握,对操舵的准确性要求不严,对于推算舰位和实际舰位发生的误差没有进行细致的分析,有的认为准确的海图作业、细致的航行计算是形式主义。通过总结经验教训,舰艇测位准确性有了很大提高。

通过西沙巡逻,舰艇人员在海上生活方面,也得到了很大锻炼。南海的涌浪大是有名的。巡逻西沙,不象沿岸水浅,又有高山和岛屿作依托,同样风力情况下,涌浪相对就大得多。如一次遇到六级风浪,两艘猎潜艇成单纵队航行,距离不过两链(一链一百八十五米),就前后互相看不到驾驶台,海水不时把鱼打上甲板,一次竟然捉到二十多条,舰艇的摇摆颠簸可想而知。晕船呕吐成为普遍现象。根据几次巡逻的经验证明,克服晕船呕吐的基本办法,就是要长期在海上生活,即便是多出海几次,但如果在海上停留的时间短,仍然解决下了问题。一般的规律是:第一天光吐不吃,第二天不吐不吃,第三天不吐能吃。关键是要有坚强的毅力。舰员们能经受这样的磨炼,战胜风浪,力量来自保卫祖国的责任感和荣誉感。舰队调整兵力时,鱼雷快艇第九十一大队从厦门航渡偷林,当时部队处于前线,艇只分散,时间紧迫,还有五艘艇要上排保养,而他们连续苦战,航渡前的准备工作只用了四天时间,安全航行七百四十多海里,就是一个证明。

西沙巡逻还提高了机关干部的素质,提高了司令部机关的组织指挥能力。由于航程较远,中途没有岛屿可依靠,气象变化多端,并且随时有发生战斗的可能,这就对司令部机关的组织指挥、通讯联络,提出了特别严格的要求,尤其是及时性和准确性。这一年,对参谋人员是一次十分可贵的学习,也是一次非常实际的考核。司令部的各项工作,在这一年中都有很大改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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