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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1/4 21:20:00
三年来,江医院心血管内科的姚帅拍摄了多位患者及家属,总计1万余张照片,里面大都是些老人。他问肿瘤终末期患者什么是死亡和希望,问小孩什么是悲伤和幸福,问教徒什么是信仰和人生。文|翟锦编辑|刘斌图|受访者供图一个老人就是一部历史姚帅是名医生,但他喜欢问别人问题:你害怕死亡吗?你一辈子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?你怎么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候?在江医院的心血管内科,31岁的姚帅曾向自己的数百个病人提问,还把他们邀请到自己临时搭建的摄影棚里,拍下流泪的患者女儿,戴着军帽、斜眼睥睨的老人,紧闭眼睛和嘴巴、像是在和谁赌气的老头,还有眯着眼笑、皱纹堆在一起的老太太。姚帅很早就对摄影感兴趣了。小时候,看到村尽头处的一抹夕阳,他就会站住,看很久很久,想把这一幕印在脑海里。下雨天,看着老妇人,拖着一辆装满砖头的板车,身形瘦弱但有力量,他很想拍下来。直到后来,他买了相机,这些画面才得以被一一记录。他拍家人,拍颇具风味的土灶,清明节祭祖的仪式……年,姚帅在查房的时候,同病人拉家常。听到一个老人讲起自己年轻时候挖运河的往事,「当时还闹着饥荒,天寒地冻,泥巴都冻在了一块,我们赤着脚,趟在水里,下半身都冻麻木了,十几二十年的挖,有的人死掉了,有的人落下残疾,我们这些人年纪大了,很早就患有心衰、肺气肿。」这个老人的讲述唤醒了姚帅遥远的记忆。奶奶也同他提起过挖运河的经历,那时候苦,没有重型机械,全靠人。姚帅受到触动,为什么不拍摄这些人呢?他想,每天事务性查房,不如去记录下这些故事。「我从小就听说过这么一句话,一个老人就是一部历史。我们心血管内科,接触到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,六十岁到八十岁,大半辈子风风雨雨,见证了建国、改革开放,很多动荡的岁月,我挺好奇的。」三年来,姚帅拍摄了多位患者及家属,总计1万余张照片,里面大都是些老人。他问肿瘤终末期患者什么是死亡和希望,问小孩什么是悲伤和幸福,问教徒什么是信仰和人生。他将照片集结成《医院》,很多故事都让他深受触动,一个肝癌晚期患者,当过辅警,始终戴着警帽,满腔的英雄主义。还有一个儒雅的老者,以前在老上海做裁缝,给时任中苏友好协会会长叶艺群做过一件开司米的大衣,哥哥早年去了台湾,在长长的岁月里,他们都无法见面。「每一场对医者而言司空见惯的病情转变,对一个家庭来讲都可能是一次内心的天翻地覆。」姚帅在开始拍摄患者后,更深地同他们建立起了共情:「我发现原本用床号或病种简单区分的患者,原来都是那么独特,每一个波澜不惊的脸孔都可能经受过生活的惊涛骇浪。」对死亡的困惑年9月,姚帅开始拍摄《医院》。白天下班以后,姚帅把拍摄对象请到主任办公室,或者储藏室,关上门,隔开走廊的喧嚣,两个人陷在安静和沉思里。因为空间狭窄,他只能拍特写。拍摄不过才3分钟,但每次他都会用很长时间跟患者或家属聊天。他问面前的人,关于人生的遗憾、艰难、快乐和死亡,有人哭了,想起自己早逝的亲人、犯过的错,有人谈起自己最喜欢放鹞子(板鹞风筝),自己有一个61声的板鹞,由61个六角鹞组成,有2.4米高,要两个人才能放起来,放鹞子时,听到哨子声,很开心。摄影更像是谈话的句点,他们更在意的是自己被倾听。有人在拍完后感谢姚帅,之前从来没有过交流这些的机会。「谈话的时候,很多人会哭泣,因为他们没有一个渠道去被人倾听和发泄,无论怎样一种文化水平,社会层次,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精神的需求。」被拍摄的患者,有些已经身患绝症,只有几个月的生命。这也是姚帅思考的问题,因为职业和死亡接近,他总是在想到底要如何面对死亡,可是他不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。少年时期姚帅一直被死亡困扰着。上小学五年级时,有个傍晚,姚帅发觉接他回家的父亲,拿着张单子,神情沮丧。一回到家,母亲接过了检查报告,哭了,她给姚帅的大舅打「哥,现在该怎么办啊?」父亲得了「肝硬化」,那是姚帅第一次看到母亲哭。在这之前的2年,他的祖父过世了,因为「肝癌」。姚帅并不知道「肝硬化」是什么病,只是大人的恐慌成倍地笼罩在他身上,当天晚上,姚帅把自己从河里钓的龙虾,都放生了,他以为是自己钓了太多的龙虾,遭了报应。从那往后,姚帅的内心充满了恐惧,感觉父亲随时都可能死掉。姚帅变得更加敏感。因为这场病,父亲也变得更加沉默而压抑,不怎么顾家,母亲时常生闷气。有一天,雨倾盆而下,漫进了阳台,堵塞了下水管道,母亲一句接一句抱怨,姚帅跑去疏通管道。家里停电的时候,也是他一个人跑去邻村的小店买蜡烛。这两件事都发生在他小学的时候。在成长期,思考死亡这件事没有任何进展,但这种思考改变了姚帅的人生态度,上大学考完四级能毕业,他就不考六级了,毕业后他也不花心思谋求更好的单位。追求世俗意义上的成功,让他觉得虚无。年,姚帅做了医生。他好奇病人和家属怎么去承受和面对痛苦,甚至是即将到来的死亡。但他还是没找到答案。大多数人都是默默地承受,没有去思考人生为什么是这样,是不是应该就这样。姚帅记得,他拍摄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位老师,肺癌晚期。他做了一辈子的化学老师,践行着「教好书育成人」,但是他对女儿抱有很深的歉疚。因为施加了太大的压力,女儿中考失利后,一蹶不振,得了精神分裂症。如果再养孩子,是不是就不会一味要求他们拿第一了?是不是就能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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